阿銀(化名)從大陸嫁來台灣3年左右,因丈夫的家暴而身心飽受傷害,在大陸,她有美容師的證照,家人的經濟條件也穩定,有別於想要改變家庭環境而遠嫁他鄉的新移民,她所擁有的資源尚且豐富。然而,原先憧憬的幸福婚姻與家庭,在男尊女卑的父權環境與家庭暴力中,逐漸由許多傷痛的記憶所取代。

在接受庇護安置之後,她才有屬於自己沉澱心靈的空間,而我也因為工作的機緣開始認識她。一開始時,我們的信任關係還未建立,互動起來也有些緊張。待幾次的會談與協助她去釐清自己想要的生活時,也不容易跳脫從以公婆、丈夫和孩子的角度來談論生活事物,這樣的過程讓我感受蠻深刻的,到底是怎樣的家庭環境,會讓一個女人慢慢失去屬於自己的聲音!

阿銀剛開始描述自己的家庭生活時,對先生的暴力感到憤怒與不解,而對婆婆看待先生動手的行為是如此淡漠,而心裡感到委屈與難過…,她說了許多讓她傷心的故事,而且也重複很多次,似乎過去她沒有人可以傾訴發洩心中的壓力,不段的訴說身為受害者的傷痛與無助。透過一再重複的說,我用傾聽協助她倒掉心裡囤積的不愉快,直到情緒適度的紓解後,我便慢慢協助她去理性的思考,她到底要的生活是什麼?也提醒她去覺察自己身為女性的不同角色和價值,我曾如此對她說:「說著自己的不幸,似乎就像拿石頭砸自己的腳,我並不否認妳的過去所受的傷,而是提醒妳既然有力氣把石頭搬起來,那就做一些其他的選擇,為自己再做對自己好的選擇,當自己的主人去決定你要的改變。」

有一度她選擇為了一個完整的家,還是原諒自己的先生,然後回到家裡去。沒有半年,先生所承諾的話語就變成無法兌現的「芭樂票」,那一次,阿銀似乎下定決心不要再給先生機會了,因為給她先生機會卻換來更嚴重的傷害。阿銀在歷經幾次嚴重的暴力後,在婚姻與獨立生活的選擇之間擺盪。或許有人會問:「都被打成這樣,幹嘛還要回去?」我們實在無法任意以自己的觀點去評斷他人的生活和選擇,畢竟我們是透過轉述去體會她的生活情境,而不是真的跟她一同生活,當然無法全然的了解人和人的互動關係中的情感是如何糾葛與複雜。

當庇護期間,再次給予了她重新探索自我的機會。這一次,她決定要獨立生活了,也順利的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,而我也從後續的電訪中,聽到她分享較多近期工作的成就感,阿銀已經從內在的探索逐漸向外延伸到社區環境的認識,也讓我感受到她也逐漸找回屬於自己的能量,也開始去認識新的社會資源來提升自己的問題解決能力。阿銀從她的婚姻困境中,慢慢思索與找尋自己的定位,也將過去所累積的負面經驗,用不放棄的精神蛻變成今日新的自我,擁有可以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的改變及能量。